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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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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“装什么好人？说几句漂亮话就想让我们留你？”“有本事你就滚，最好永远别回来！”沈诺扣动扳机，玩具子弹呼啸而出。虽然他只有八岁，准头却不差。子弹擦过我的手臂，留下一道血痕。我重心不稳，跌坐在地上。院子里的佣人们惊呼起来，手忙脚乱地围了过来。沈诺盯着我手臂上渗出的血，脸色突然变得苍白。他张着嘴，像是被吓住了。我强忍疼痛站起身，随手抄起靠在墙边的网球拍，指向他。平日里嚣张的小霸王此刻吓得连连后退。“我……我不是真想伤你……只是想让你害怕……不敢再来我家……”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，在白色大理石上格外刺眼。我大步走向他，一把扯下他胸前的平安符。沈诺被我的举动吓得放声大哭。书房的门猛地打开，沈铭和柳苏匆忙走出来。沈铭看到我流血的手臂，眉头紧锁。“回房处理伤口。”他命令道。我摇头，撕下衬衫一角简单包扎。沈铭的表情更加阴沉。连平时对我爱理不理的张管家也忍不住开口：“陆小姐，别任性了。你一旦走出这个门，就再也进不来了。”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柳苏一眼：“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想嫁进沈家吗？”“沈总已经够宽容了，小少爷虽然淘气但没有坏心。你还有什么不满足？”在所有人眼里，我这个没人要的私生女能住进豪宅，是祖坟冒青烟的福气。我是能干的家政管理员。是尽职的临时妈妈。是沈家的得力助手。是陆家的摇钱树。唯独不是真正的自己。没人关心我曾经有过怎样的梦想。更没人在乎，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。我绕过那断裂的平安符，走到花园角落。那里埋着沈诺曾经最爱的宠物狗雪团。“我不是合格的母亲，也不懂得如何成为一个好母亲。”“我照顾雪团，却没能让它安度晚年；我抚养沈诺，却没教会他感恩与尊重。”“所以我该离开了，希望从此以后，我们再无交集。”山高水远，永不相见。沈铭不再挽留。他冷着脸转身离去。只留下一句话飘在空中：“你会后悔的。”风吹乱了我的头发，也吹散了那些刺耳的声音。多少年了，我没有感受过这种自由的感觉。那些名牌包、豪车、珠宝，全都是无形的锁链。禁锢了我八年的青春和快乐。现在，风吹散了我精心打理的发型。我却找回了二十岁时的自己。那个有梦想、不妥协的女孩。6经过两周的旅行，我终于回到了西北的家乡。一路上虽然疲惫，却看遍了无数令人心醉的风景。抵达故土时，正值夕阳西下。橙红色的阳光洒在广阔的荒原上，看着这壮丽的景色，我心中积压已久的郁闷一扫而空。整个人仿佛重获新生，呼吸都变得轻松起来。我停好摩托车，拿着行李，走进了童年和母亲居住的老房子。多年未归，屋内却出奇地整洁，没有一丝灰尘。我感到奇怪，转身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。“谁在那里！”我立刻抓起背包，准备防卫。却看到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，微笑着看向我。“别紧张，我叫秦朗，只是路过在这里休息的旅人。”“如果你觉得不方便，我马上就走。”秦朗气质温和，穿着考究。举止间透露着旅行者特有的洒脱与自信。我的目光在他手腕上昂贵的手表上停留了一秒，然后轻笑一声。在城市待久了，连看人都先看价值。我放下背包，友好地点点头。“这里欢迎所有客人，我们西北人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。”“妈妈生前特意嘱咐过，门不要上锁，好让过路人有个休息的地方。”秦朗微笑道：“你母亲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女性，才能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女儿。”我心中泛起一阵苦涩。我的母亲曾经确实是坚强独立的女人。但就算是她，也会为爱所困。在遗憾中度过半生。直到生命最后一刻，都没能再见父亲一面。我和秦朗简单聊了几句，他兴致勃勃地去小镇上买了两瓶上好的白酒，说要和我痛快畅饮。几杯酒下肚，秦朗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。“我出身富裕家庭，表面光鲜，内里却冷漠无情。”“我厌倦了勾心斗角的生活，也不想为了家族企业和兄弟反目成仇，所以选择了环游世界。”“这些年，我走遍了大半个地球，也想通了很多事。与其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拼命，不如放手，好好享受人生。”听完秦朗的话，我对他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。当年继母跪在我面前求我照顾沈诺时，也曾对我说：“沈家危机四伏，没有母亲保护，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平安长大？”我看着那个瘦弱的小男孩，心生怜悯。我想通过照顾他，弥补自己失落的童年。却忘了一点。我和他们，从来就不是同一类人。正当我出神时，秦朗突然伸手，轻点我的眉心。“你眉间总有一丝化不开的忧愁，是在想念谁吗？”我笑了笑，”都是过去的事了，早就放下了。”不知为何，脑海中又浮现出沈铭和沈诺的身影。沈铭英俊挺拔，气度不凡。初次见面时，我确实被他吸引。可他宁愿对着陆莞的照片自言自语，也不愿多看我一眼。除了在床上，他从不给我任何温柔。我眼睁睁看着他把一个又一个像陆莞的女人带回家。看着他把陆莞的照片挂在我们卧室的墙上。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。死去的人，拥有无法撼动的地位。无论我多么努力，都无法与亡妻的幻影竞争。沈铭思念亡妻，沈诺怀念生母。而我，永远是那个家里多余的存在。即使没有柳苏，也会有别的女人轻易取代我的位置。但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里，我是自由自在的陆遥，是独一无二的陆遥。所以，我永远不会回头。一番感慨后，我和秦朗把酒言欢，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。他在我家住了下来。陪我一起骑摩托探险，陪我在荒地上种下一排排向日葵。当第一朵向日葵绽放的那天，我再次见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身影。沈铭坐在豪华轿车里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“陆遥，玩够了就该回家了。”“沈诺需要你的照顾。”7西北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，沈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，明显不适应这里的气候。他看到我穿着沾满泥土的工装裤，眉头微微皱起。“你可以难过，但不必这样不修边幅。”他说，“八年的情分在，只要你点头，随时可以回来。”像沈铭这样的成功人士，从不习惯低头认错。他亲自开车来到这偏远地区找我，已经是极大的让步。我自己都有些惊讶。“沈总太抬举我了，我只是个普通姑娘，配不上沈家。”“况且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，我以什么身份回去呢？”沈铭沉默片刻，轻推了一下身边的沈诺。小男孩磨蹭了好一会儿，才小声说道：“对不起，遥姨妈。”说完，他的脸红得像个苹果。迅速躲回车里，再也不肯露面。沈铭打了个响指。司机从后备箱取出几个精致的礼盒，摆在我面前。每个盒子都包装考究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“这些年，我没给你应有的地位。”“如果你愿意回来，我会弥补所有的亏欠。”沈铭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。他直视着我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陆遥，我想正式娶你为妻，给你一个名分。从今以后，你将是沈家真正的女主人。”当年沈铭迎娶陆莞时，排场十足。即使身在千里之外，我也听说过那场盛大的婚礼。那时的我也曾憧憬过，有一天能遇到真心爱我的人。我不需要豪宅名车，不需要奢侈品牌。只想要一段平等真诚的感情。但沈铭给不了我这些。他最深的爱已经给了陆莞。他的心，永远不会完全属于我。与其做别人的替代品，我宁愿在这片天地间自由生活。“你太让我失望了！”沈铭终于按捺不住怒气，“是我对你太纵容，让你忘了自己的位置。”“跟我回去，我会让你重新学会什么叫规矩！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，强行要把我拉向车子。沈诺冷眼旁观，没有丝毫要帮我的意思。我挣扎不过，眼看就要被拖走。突然，一只手臂挡在我们之间。我踉跄后退，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。秦朗稳稳扶住我，冷冷地看着沈铭。“这位先生，请尊重她的选择。”沈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“秦天朗？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8我怎么也没想到，这个月来陪我看日出日落的旅人，竟是商界传奇秦氏集团的继承人。听他讲过那些家族争权的故事，我现在看他的眼神充满复杂。他曾经离接管家族企业只有一步之遥，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一切，独自远行。从那以后，媒体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。“沈先生，陆小姐是向往自由的鸟儿，何必强行关在笼子里？这八年来，她并不开心，你心里很清楚。”短暂的惊讶后，我迅速冷静下来。八年间，我尽职尽责。沈铭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，柳苏这样的人不计其数。她们像季节性的花朵，开了又谢。只有我一直扮演着完美妻子的角色，像沙漠中的仙人掌坚韧不拔。外人说我心机重，善于讨好人。有人说我用了什么手段迷住了沈铭。但事实很简单。我从未爱过沈铭。没有爱就没有恨，更谈不上快乐不快乐。我只是按照合同，完成了约定的职责。合同到期，自然各走各路。当我把这些告诉沈铭后，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“你是说，你从来没爱过我？”我点头，“从来没有。”那一刻的心动，来得太晚，去得太快。秦朗冷笑一声，语气中带着嘲讽。“沈总，话已经说明白了，请回吧，何必自取其辱？”感到面子挂不住的沈铭愤怒地关上车窗，让司机开车。沈诺却突然跳下车，跑过来抱住我的腿。也许是知道这次分别后真的不会再见，他放下了平日的骄傲，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。“遥姨妈，不要走，我错了，我真的很想你。”“没有你，没人会做我爱吃的饭，没人陪我看电影。”“老师说要学会感恩，我现在明白了，遥姨妈是对我最好的人。我不该听别人说的话，怀疑你对我的好。”瞧，真相并不难发现。只是这对父子从不在乎我的感受。更不会花时间为我澄清误会。直到完全失去，才懂得珍惜。我轻轻推开沈诺的手。“沈诺，我不是你妈妈，我为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。”我不想跟孩子计较太多。也不想轻易原谅那些伤害。“可是……我真的很想你。”沈诺眼睛红红地看着我。“爸爸也很想你，你走后，他每天都在你房间发呆，他买了一只跟雪团一模一样的萨摩耶，还把办公室的照片换成了你的。”“遥姨妈，我和爸爸心里都有你，别生气了好不好？我会帮你照顾新狗狗，会乖乖听话。”我惊讶地看向沈铭。他发红的耳朵已经暴露了一切。我用八年时间没能走进他的心。却在离开短短几周后，取代了陆莞的位置。人心，真是难以捉摸。我轻叹一口气。“雪团就是雪团，世上没有任何一只狗能替代它。”“狗如此，人亦然。”“沈总，别再找我了，我过去没爱上你，将来也不会。”“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，不如多陪陪沈诺。”我摸了摸沈诺的头，把他推向沈铭。认真地说：“别让他长大后变成你这样。”沈铭不甘心地向我走来。秦朗抢先一步，拉着我跨上他的摩托车。摩托车在荒野上飞驰。沈家父子的身影渐渐变成远处的小点。我转头看向秦朗。“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“是的，非常喜欢！”他笑着回答：“不是随口说说的喜欢，是想共度余生的喜欢，是想和你一起探索世界的喜欢，是我已经决定不会改变的喜欢。”夕阳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。脚下的土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在风声中，秦朗告诉我。八年前我刚到沈家，以合约妻子身份出席公司晚宴。我与那些精明的名媛格格不入，闹了不少笑话。秦朗却很欣赏我的真诚直率。“那时我被家族事务压得喘不过气，是你让我明白，生活不只是工作，围墙外有更广阔的天地。”“你的一句无心话，给了我离开的勇气，因为你我才敢放弃家族企业，追求自由。”“命运把我带到这片土地，又让我们在这里相遇，这次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！”我伸手，紧紧抱住秦朗的腰。“好，那我们就一起在这片天地间，看遍山河美景，体验生活百态。”秦朗开怀大笑。他爽朗的笑声随风飘向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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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：2025-06-11 18:14: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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